第1章、琵琶语
第1章、琵琶语
有姜浩这句话打头,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人都开始起哄。
青娘子在长安城的名声可不小,便是他们初来长安也有所耳闻，心中早就想听一听她的歌声是否如同传闻里一样能绕梁三日。
只是他们身份寻常，能见青娘子的都是高官权贵,哪里轮得到他们？如今能有机会一赏青娘子歌舞,岂能放过。
俞锦觞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是都要和自己作对？他看向傅清颜：“小娘子...”
傅清颜虽然有些微醺,却还是看出了青娘子藏在眼底深处的不忿？
她作甚对自己有敌意？她们分明是头一次见。傅清颜屈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哦,应该是为了俞锦觞吧。傅清颜有些迟钝地想。
“不知青娘子可愿赏光歌一曲？”傅清颜慢吞吞地说。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青娘子感到了高高在上。她很不喜欢傅清颜，一开始只是因为她是小公爷第一个带来雅舍的女子,现在,却是因为她这样目下无尘的态度。
青娘子出身卑贱，事实上，但凡家境好一点，她都不会做这样的营生。而傅清颜漫不经心的态度，却狠狠刺伤了她的自尊。
女子总是爱攀比的，尤其中间还有一个俞锦觞。
其实傅清颜还是很冤枉的，她对谁都是一副淡漠态度,倒不是因为青娘子身份特殊。
可是青娘子就是觉得傅清颜瞧不起她，先入为主，便再也改不了这念头。
“小公爷？”青娘子询问似地看向俞锦觞。
俞锦觞挥了挥手，自暴自弃地点点头。
于是青娘子便唤来婢女将自己常用的古琴搬来,又有侍女点燃檀香，一番动作姿态优美。
青娘子坐在古琴前，神色沉静，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
铮——
琴音响起，室内众人皆屏气敛息，静静听着。
短短的前奏过后，青娘子柔声开口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竟是《凤求凰》！傅清颜微微笑着，任谁也瞧不出她心底在想什么。
俞锦觞坐在一旁，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他一向是很欣赏青娘子，今日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她的乐声。凤求凰？苍天有眼！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啊！
青娘子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轻柔曼妙，将一曲《凤求凰》唱得如泣如诉，叫人沉醉于其中。
的确不负盛名，所有人都不由在心底道。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最后一句唱罢，青娘子停住手，起身行礼。
“小娘子觉得，青娘唱得如何？”青娘子对上傅清颜的双眼，带着一股来者不善的语气问。
“青娘子唱得很好。”傅清颜仍旧笑着。“只是我不大喜欢这首曲子，况且，青娘子的心不静，这便失了几分意韵。”
她的话立刻激怒了青娘子。
青娘子平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在音律一道上的造诣，因着出色的天赋和歌喉，她才能从那么多寻常的歌姬中脱颖而出，成为雅舍的当家。
高官权贵追捧她，为见她一面，为让她一展歌喉一掷千金，青娘子表面是淡泊名利，心里未尝不是骄傲的。
便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子弟，名满长安的乐师舞姬，她也见了不少，从来只有人夸她，今日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娘子，却敢说她的歌声失了几分意韵？
“小娘子这样说，不如由你来演奏一曲，好叫青娘开开眼界，知道自己是哪里不足。”青娘子忍不住道。
“放肆！”宴禹阴沉着脸，“我家先生何等身份，也是你一个歌姬能指使的？”
“没错！”钱益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半靠着旁边的孙梁打了个酒嗝儿。“你一个供人取乐的歌姬，怎么有资格向我家先生请教！”
这话说得直白，直接戳在青娘子的痛脚上，便是她的名声再盛，也改不了她只是供人取乐的玩物这件事。若是没了歌喉，她
只是眼前这小娘子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就被这些少年称一句先生？难不成她真有什么不凡的来历。
青娘子不相信，她走进来时打量了傅清颜一眼，便知道她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名贵衣料，还奇怪这样的女子，怎么有资格陪在小公爷身边。
场面一时尴尬，青娘子于是含着泪看向俞锦觞，但俞锦觞只是低头喝酒，一言不发。
她今日所做的事情已经大大地犯了俞锦觞的忌讳。自作主张来了，还要向傅清颜挑衅。
俞锦觞往常并没有发现她竟存着攀附自己的心思，但今日一曲《凤求凰》，室中聪明人早已是闻弦音而知雅意。
俞锦觞对青娘子没有半分男女之意，现在更不会再做出任何会让青娘子心存侥幸的举动。
可惜以后少了一个听琴的好去处，俞锦觞心内暗叹。
青娘子哪里看不出俞锦觞沉默背后的意图，她站在那里，娇弱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傅清颜轻轻摇了摇头，正想开口为她解围，青娘子却猛然抬起头：“小娘子是不敢么？难道，小娘子只是嘴上说得痛快？！”
她笑得如同一朵娇艳的芙蓉，语气里故意透着轻蔑。扫视着屋中众人，青娘子又道：“诸位也不必为小娘子遮掩，青娘身份卑贱，自然不敢与小娘子相比，小娘子说不好，那便是不好吧——”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话中有话。
钱益山被激得站起身，他方才的话的确有为傅清颜遮掩的意味，毕竟他们从来不知道先生是否精通歌舞。被青娘子直白地点出来，顿时失了冷静。“好了。”傅清颜一句话止住钱益山，“不敢说指教，我于音律上，也不过初窥门径。既然今日难得高兴，便献丑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为青娘子伴奏的女子身旁，借过一把琵琶，直接席地而坐。
纤长的手指一抚，声音流畅，如珠滚玉盘。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傅清颜轻轻启唇，声音空灵。
其实青娘子真的唱得极好，只是今日她心中暗暗与傅清颜较劲，一味炫技，反而少了些平常的灵气。
“山鬼？”俞锦觞喃喃道。
傅清颜唱的正是屈原《楚辞·九歌》当中的山鬼一篇，这首诗是祭祀山鬼的祭歌，叙述的是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不曾到来的情绪。
傅清颜手指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在琵琶上舞动，弦声时快时慢，就如山鬼变化的情绪。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傅清颜借着醉意起身，裙摆旋转开，宽大的袍袖一甩，将琵琶反抱住继续。
她的手指越来越快，乐声也越发激越。渐渐地，傅清颜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山鬼》的曲子，是前世她和赵裕一起谱的…
赵裕…你我啊…终归是…有缘无分…
傅清颜脸上带着一层晕染开的薄红和一抹醉人的笑，她平常从不会这样笑。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傅清颜举起琵琶，姿态曼妙，如同壁画中飞天的神女。
这一刻，她就像诗中的山鬼缥缈，俞锦觞几乎要以为她会随风而去。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傅清颜放下手，将琵琶抱在怀里，乐声慢了下来。“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她抱着琵琶在原地旋转一圈，衣袂飘飘，青丝飞舞，像诗中山鬼复生而来。
“好！”
不知何时，门口围了一群雅舍的客人。
“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傅清颜手一软，琵琶摔在地上，她整个人似乎也要醉倒在地，俞锦觞赶紧上前接住了她。
“青娘子，刚刚可是雅舍新来的歌姬？果然不凡啊！”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对青娘子道。“可能为在下引荐一二。”
“那可不是歌姬…”青娘子的话被俞锦觞的一个冷眼止住了。
“我先带她回去。”俞锦觞抿着唇。
门口围了这样多人，若是娇娇儿身份泄露，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浩点了点头，他也有些醉了，无暇想更多。
俞锦觞小心挡着傅清颜的脸，半抱着她往外走，小公爷的脸在长安还是很出名的，围在门口的人让出一条道。
青娘子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身旁侍女扶住。她输了，无论什么，她都输了。
她惨笑着对中年人道：“那可不是什么歌姬…”
有人还要再问，青娘子却不肯再多说半句了，她还没有蠢到去挑战俞锦觞的底线。
联想到俞锦觞的举动，这些人自以为明白，原来是小公爷身边的人，怪不得不肯给人瞧。
雅舍外，俞锦觞将傅清颜扶上牛车，正要出去，却被她拽住衣领：“…你…你怎么…有…两个头？”
俞锦觞无奈地哄着她：“快放开。”
“不放…你…是不是…不高兴…”
俞锦觞怔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哪里不高兴了？”
“你就是不高兴…”傅清颜痴痴地笑着。“我唱得不好么？”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就像他心中小心藏着的宝贝，忽然被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俞锦觞怎么能觉得高兴。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傅清颜指尖点在他额头。
俞锦觞一时心跳如擂鼓，嘴里发干。
傅清颜慢慢道：“你莫不是欢喜我？”
她这样问。
轰——俞锦觞只觉得脑内一声巨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他脑子里嗡嗡。他连耳朵尖都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傅清颜软软地往后一仰，呼吸轻浅，俞锦觞仔细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他只觉得心口好不容易聚上来的一口气噗地散了。
俞锦觞最后黑着脸下了牛车，他总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爷的心情：＃＆＄％＃——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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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身份寻常，能见青娘子的都是高官权贵,哪里轮得到他们？如今能有机会一赏青娘子歌舞,岂能放过。
俞锦觞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这是都要和自己作对？他看向傅清颜：“小娘子...”
傅清颜虽然有些微醺,却还是看出了青娘子藏在眼底深处的不忿？
她作甚对自己有敌意？她们分明是头一次见。傅清颜屈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哦,应该是为了俞锦觞吧。傅清颜有些迟钝地想。
“不知青娘子可愿赏光歌一曲？”傅清颜慢吞吞地说。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青娘子感到了高高在上。她很不喜欢傅清颜，一开始只是因为她是小公爷第一个带来雅舍的女子,现在,却是因为她这样目下无尘的态度。
青娘子出身卑贱，事实上，但凡家境好一点，她都不会做这样的营生。而傅清颜漫不经心的态度，却狠狠刺伤了她的自尊。
女子总是爱攀比的，尤其中间还有一个俞锦觞。
其实傅清颜还是很冤枉的，她对谁都是一副淡漠态度,倒不是因为青娘子身份特殊。
可是青娘子就是觉得傅清颜瞧不起她，先入为主，便再也改不了这念头。
“小公爷？”青娘子询问似地看向俞锦觞。
俞锦觞挥了挥手，自暴自弃地点点头。
于是青娘子便唤来婢女将自己常用的古琴搬来,又有侍女点燃檀香，一番动作姿态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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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锦觞坐在一旁，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他一向是很欣赏青娘子，今日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她的乐声。凤求凰？苍天有眼！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啊！
青娘子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轻柔曼妙，将一曲《凤求凰》唱得如泣如诉，叫人沉醉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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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觉得，青娘唱得如何？”青娘子对上傅清颜的双眼，带着一股来者不善的语气问。
“青娘子唱得很好。”傅清颜仍旧笑着。“只是我不大喜欢这首曲子，况且，青娘子的心不静，这便失了几分意韵。”
她的话立刻激怒了青娘子。
青娘子平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在音律一道上的造诣，因着出色的天赋和歌喉，她才能从那么多寻常的歌姬中脱颖而出，成为雅舍的当家。
高官权贵追捧她，为见她一面，为让她一展歌喉一掷千金，青娘子表面是淡泊名利，心里未尝不是骄傲的。
便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子弟，名满长安的乐师舞姬，她也见了不少，从来只有人夸她，今日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娘子，却敢说她的歌声失了几分意韵？
“小娘子这样说，不如由你来演奏一曲，好叫青娘开开眼界，知道自己是哪里不足。”青娘子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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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子不相信，她走进来时打量了傅清颜一眼，便知道她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名贵衣料，还奇怪这样的女子，怎么有资格陪在小公爷身边。
场面一时尴尬，青娘子于是含着泪看向俞锦觞，但俞锦觞只是低头喝酒，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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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锦觞往常并没有发现她竟存着攀附自己的心思，但今日一曲《凤求凰》，室中聪明人早已是闻弦音而知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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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以后少了一个听琴的好去处，俞锦觞心内暗叹。
青娘子哪里看不出俞锦觞沉默背后的意图，她站在那里，娇弱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傅清颜轻轻摇了摇头，正想开口为她解围，青娘子却猛然抬起头：“小娘子是不敢么？难道，小娘子只是嘴上说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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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益山被激得站起身，他方才的话的确有为傅清颜遮掩的意味，毕竟他们从来不知道先生是否精通歌舞。被青娘子直白地点出来，顿时失了冷静。“好了。”傅清颜一句话止住钱益山，“不敢说指教，我于音律上，也不过初窥门径。既然今日难得高兴，便献丑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为青娘子伴奏的女子身旁，借过一把琵琶，直接席地而坐。
纤长的手指一抚，声音流畅，如珠滚玉盘。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傅清颜轻轻启唇，声音空灵。
其实青娘子真的唱得极好，只是今日她心中暗暗与傅清颜较劲，一味炫技，反而少了些平常的灵气。
“山鬼？”俞锦觞喃喃道。
傅清颜唱的正是屈原《楚辞·九歌》当中的山鬼一篇，这首诗是祭祀山鬼的祭歌，叙述的是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不曾到来的情绪。
傅清颜手指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在琵琶上舞动，弦声时快时慢，就如山鬼变化的情绪。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傅清颜借着醉意起身，裙摆旋转开，宽大的袍袖一甩，将琵琶反抱住继续。
她的手指越来越快，乐声也越发激越。渐渐地，傅清颜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山鬼》的曲子，是前世她和赵裕一起谱的…
赵裕…你我啊…终归是…有缘无分…
傅清颜脸上带着一层晕染开的薄红和一抹醉人的笑，她平常从不会这样笑。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傅清颜举起琵琶，姿态曼妙，如同壁画中飞天的神女。
这一刻，她就像诗中的山鬼缥缈，俞锦觞几乎要以为她会随风而去。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傅清颜放下手，将琵琶抱在怀里，乐声慢了下来。“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她抱着琵琶在原地旋转一圈，衣袂飘飘，青丝飞舞，像诗中山鬼复生而来。
“好！”
不知何时，门口围了一群雅舍的客人。
“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傅清颜手一软，琵琶摔在地上，她整个人似乎也要醉倒在地，俞锦觞赶紧上前接住了她。
“青娘子，刚刚可是雅舍新来的歌姬？果然不凡啊！”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对青娘子道。“可能为在下引荐一二。”
“那可不是歌姬…”青娘子的话被俞锦觞的一个冷眼止住了。
“我先带她回去。”俞锦觞抿着唇。
门口围了这样多人，若是娇娇儿身份泄露，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浩点了点头，他也有些醉了，无暇想更多。
俞锦觞小心挡着傅清颜的脸，半抱着她往外走，小公爷的脸在长安还是很出名的，围在门口的人让出一条道。
青娘子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身旁侍女扶住。她输了，无论什么，她都输了。
她惨笑着对中年人道：“那可不是什么歌姬…”
有人还要再问，青娘子却不肯再多说半句了，她还没有蠢到去挑战俞锦觞的底线。
联想到俞锦觞的举动，这些人自以为明白，原来是小公爷身边的人，怪不得不肯给人瞧。
雅舍外，俞锦觞将傅清颜扶上牛车，正要出去，却被她拽住衣领：“…你…你怎么…有…两个头？”
俞锦觞无奈地哄着她：“快放开。”
“不放…你…是不是…不高兴…”
俞锦觞怔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哪里不高兴了？”
“你就是不高兴…”傅清颜痴痴地笑着。“我唱得不好么？”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就像他心中小心藏着的宝贝，忽然被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俞锦觞怎么能觉得高兴。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傅清颜指尖点在他额头。
俞锦觞一时心跳如擂鼓，嘴里发干。
傅清颜慢慢道：“你莫不是欢喜我？”
她这样问。
轰——俞锦觞只觉得脑内一声巨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他脑子里嗡嗡。他连耳朵尖都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傅清颜软软地往后一仰，呼吸轻浅，俞锦觞仔细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他只觉得心口好不容易聚上来的一口气噗地散了。
俞锦觞最后黑着脸下了牛车，他总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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